【酒茨】重世 · 章三
原名：Rebe
*只站酒茨不逆不拆
跟了赤木三天，酒吞对那小孩的情况也算是摸了个七七八八。
赤木住在个大宅院里，家里大概是有点钱或者有点地位。那岂不是就算他爹死翘了也不需要本大爷养他？啧，反正本大爷也不会养小孩，麻烦。酒吞没好气地哼了声。语气里那么点点点点可惜，必然是错觉。
但赤木是个不麻烦的小孩，甚至比同龄的，哪怕更大一些的小孩都乖得多。
他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出门上早课，是最早到私塾的。晨读结束后，是教书先生打手板哦不是，温故时间，赤木到是没被打过，所有的问题到他那都能被解答。神神叨叨的“之乎者也”一直要到正午，然后，他会从书箱里拿出馒头就着些菜做午餐，下午书道或棋道，好容易到下学，他一如既往拒绝同窗小孩玩耍的邀请，背着书箱跑到药铺，抱一堆药回宅院。
极其无聊的一天，真不知道怎么被养大的。酒吞抿了口酒，得想个法子接近他。
“医师大人，吾来取今天份的药。”赤木喘了口气，今日先生多留了他几刻钟，他一路跑来，生怕迟了。
医师佝偻着背冲他点点头，把早就打包好的几副药拿到台子上。
赤木掏出铜板数了数，“哎？”不好！
“怎么了？”医师看他没有动作，疑问道。
他面露难色：“钱……少了。”刚一路上跑太急撞到人，铜板就从兜里掉出来了，那位被撞的白发男子虽看起来凶凶的，却也帮他一起捡了铜板，结果还是漏了几个吗？可是现在回去找也来不及了，会误了煎药的时间。
赤木急得冒汗：“医师大人，能否今日先把药赊给吾，吾明日取药一并还汝？”
医师皱皱眉：“按规矩是不行的，不过……”
“差多少？本大爷替他付就是。”
“你这还没走几步路都道了三次谢了，说了这点小事不足挂齿。”酒吞硬生生忍下了冲这小孩喊“闭嘴”的冲动。他还小，他还小，他还小，不能吓跑他。酒吞对自己默念。但怎么看这小孩一脸感激又小心翼翼诚惶诚恐的模样，他都觉得不爽，这种表情不该出现在茨木脸上。
酒吞压了压脾气，转移话题：“你这药给……怎么买了这么多？家里有人生病了？”
说到这个，男孩脸色都黯淡了：“是吾……父亲大人，他病得很重。”
“你父亲对你很好？”
“嗯！爹爹可好了。虽然爹爹总是板着脸冷冷的，有时下人们见爹爹都瑟瑟发抖，不敢再说些闲话，爹爹还爱对着月儿喝酒，但喝两盏就醉，每次都要吾和家仆给爹爹从院里抬回屋，还有……”
“……”这小子还真是……实诚，酒吞看赤木像中了什么妖术一样，一扫之前的惶恐开始眉飞色舞喋喋不休，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但是，爹爹很厉害，无论出了什么事，爹爹都能不慌不忙地处理好，听奶娘说，爹爹八九岁处理事务就比得上当年的祖父大人了！”
“厉害厉害。”酒吞漫不经心地随口附和。太久没人在耳边碎碎念了，到是有那么点怀念。
“是的！奶娘说爹爹简直像上辈子就是做这个的，打娘胎里就会了噢，我不该对祖母大人不敬……”赤木捂着嘴，眸子还闪着光。
酒吞没有回应，表情渐渐认真起来，虽然鬼对年龄没什么概念，但八九岁也太小了点。
“还有，爹爹也是很温柔的，好几次吾晨起或者午睡起来，都见爹爹坐在门廊旁很温柔地笑，说是梦到了故人，吾问是谁，爹爹总说不记得了，只知道是个一同生活多年的故人。可奶娘说爹爹从出生就待在府里，怎么会有一同生活多年的故人呢？何况名字容貌都记不清了，又怎么能找得到呢？”赤木像研究先生出的题一样晃着脑袋，“但是爹爹说，会见到的，所以他会一直……”
“少爷，赤木少爷！哎哟，您怎么还在这！”一素衣妇人急匆匆跑来。
“奶娘？汝为何如此着急？”
“是大人他……”奶娘看了酒吞一眼，止住了话。
“爹爹怎么了！”赤木一下子慌了起来。
“大……唉，您快随奴婢回去吧！”
大概是被妇人慌张的模样感染了，赤木都忘了同酒吞告别，急急忙忙随妇人走了。
酒吞看着两人匆匆离开的背影，耳边仍不停回响男孩的话，脸色越来越沉。
等酒吞赶到宅院的时候，整个府上都乱作一团，家丁奴仆们端着水的药汤的像蚂蚁一样乱窜。
酒吞匿了身行，跟着匆忙请来的医师找到了正房，就是这里了。酒吞跃上房顶，黄昏光线暗淡昏昏沉沉，走动的仆人们只顾得上眼前的路，竟也没人发现屋顶上有妖。
酒吞在屋顶上削了个小缝，勉强可以看到屋内，但床上似乎是蒙了层纱，躺着的人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他隐约看到医师探到床边，沉凝片刻，摇摇头退下来，赤木被他奶娘拉到床边，他跪了下来，隐约能听到在说些什么，但酒吞什么也听不见，他直勾勾地盯着床上那人，明明看不清模样，却没办法移开眼。
那双紧闭的双眼挣扎了下，睁开了，金色的，楞楞地向前望着。在看他。酒吞想，这么小条缝怎么可能看得到他呢？但是，在看他，那么熟悉的一双眼睛，在看他。酒吞忍不住把脸再贴近些。本大爷就在这，你看到了吗？本大爷在呢。
那双眼睛的主人嘴似乎微微动了动，屋里骚动就更大了些。闭嘴，统统给本大爷闭嘴！你在说什么？酒吞紧贴着那条小缝，想辨认出他的嘴型。
“大人，大人！您说什么？再说一遍，什么？只？纸？是遗嘱吗？小少爷快过来点！您要和小少爷说什么？小少爷在这。”
“爹爹，爹爹！您，您说，赤木听着呢！”
就在所有人屏息掩住啜泣的寂静中，那双金色的眸子迅速黯淡下去，重重地遮蔽了最后一丝光芒。
入夜了，天地灰暗。
TBC
最近压力有些大，修文都懒得修，按住自己想在这里打上END的手，小甜饼？不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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