蓿生南野

看我做什么呢?这里只是一片无人问津的荒野,一座杂草丛生的花园

【酒茨】此情可待(下)

* 为自己又没复习的一天点蜡

* 如果中国出了一款能查出文中敏感词的软件请务必告诉我,我感谢他ORZ


——前文点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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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要爆破工作,整个校园已经被封锁了。两个人和门卫大叔好说歹说,又让姑获鸟给门卫打电话做担保,大叔才勉为其难放他们进去,关上大铁门还不放心地冲他俩背影喊:“进去后看着点!什么都别动!”

 

   “好嘞!知道啦!”目的达成,茨木愉快地向大叔挥挥手。

 

   校园主干道两边栽了高高的广玉兰,小船似的黄叶和白净的花瓣落了一地,踩起来软软的。茨木走路都在蹦,仿佛回到了小学校园,自己也重返童年。

 

   “我上小学的时候,看门的是个大爷,我和他关系可好了,有时候迟到了他都不会拦我,还很和蔼地放我进去。也不知道大爷现在去哪了。”

 

   酒吞不急不慢地走在他身后:“没准刚才那位就是大爷的儿子。”

 

   “这个好!哎,足球场都铺橡胶了,以前跑道上都是黑色的小石头,不是鹅卵石,是那种,石油开采出来提炼完不要的废石头,喏,那边就是个很大的石油化工厂。”茨木指了指被对面操场看台挡得什么都看不到的东边。

 

   校园很小,两人走过操场拐个弯就看到了升旗台和后面的教学楼。

 

   升旗台由两个高高的圆台阶搭建,茨木两步跨上去,扯了扯绳子,回头冲酒吞笑:“小时候还觉得台子高,得爬上来,现在腿一抬就能迈上来了。”

 

   “你长大了。”酒吞向站得高高的人伸出手。

 

   “是啊。”茨木抓出他,直接从最高的台阶上跳下来,“唔,不痛不痒。”

 

   升旗台两侧是布告窗,深夜里只有一轮明月散着并不明晰的光,茨木扒在玻璃上,似乎想看清橱窗里一张张不知道写的什么还是画的什么的纸。

 

   “这个橱窗里是放优秀作文和手抄报的,我字不好看,没进去过。”

 

   酒吞从这没什么起伏的语调里听出了羡慕。他知道茨木小时候右手受过伤,之后握笔之类的精细活只能交给左手完成,好看就别指望了,也不知道他适应了多久。

  

   他拍拍茨木肩膀,好在茨木没多在意,弯了弯嘴角,又蹦跶到教学楼下,指着绕在柱子上的楼梯说:“我从小就觉得我们教学楼设计的很有意思,你看这个旋转楼梯。”

 

   说着,他随柱子绕了半圈,转进楼梯。

 

   “茨木,慢点走,小心脚下。”楼梯旋转的弧度大,酒吞只要稍慢一步,茨木的身影就会消失在柱子后面。

 

   “哎!”

 

   酒吞转过去,看到茨木站在楼梯上等他。

 

   见酒吞跟上来了,茨木便放慢了步伐继续往上。

 

   “中间这栋楼是一三五年级,左边那栋是二四六年级,右边呢,是音乐美术教室,只能从二楼过去,平常没课会有扇铁门锁着,那边楼外面还有个大沙坑和一个乒乓球台,以前老是不太愿意我们去沙坑玩,因为边上有座山,可能会掉石头,当然,那时候肯定不会听的啦。”茨木转过脸来冲酒吞眨眨眼。

 

   三栋教学楼左中右对称分布,每层各延伸出一条走廊胳膊一样接在旋转楼梯前,三栋毫无关系的楼便靠这三只胳膊连成一体。

 

   茨木面朝酒吞,边倒着往上走,边给他指哪条走廊是他和高年级打过架的,哪条是他第一次见到彩虹的,哪条曾被人一脚踹出个洞,哪条白粉刷的墙上被他画过画,如数家珍。

 

   虽然以前茨木话就很多,酒吞不说停他能一个人兴致勃勃说上一天,但今天似乎格外多,比以往更甚,也许是触碰到了弥足珍贵的会议,让人忍不住一件不落地掏出来,说给懂的人听。

 

   所以酒吞静静听着,没有打断他,只时不时回应一两句,让茨木知道他一直在认真倾听。

 

 

 

 

   “……结果他俩谁也没抢过谁,居然当着全年级的面哭了哈哈哈——啊!”

 

   楼梯是特意为小孩设计的,每阶高度都比正常的矮,眼下茨木说得正开心,没留神一脚踏空,身体不受控制向后倒去。

 

   酒吞还没反应过来,手先于脑袋抓住茨木,一个用力把他带回来,大概力度没掌控好,茨木重重地撞进酒吞怀里,直撞得他下了一个台阶。

 

   酒吞抱着茨木,不知是因事还是因人,心脏跳动得剧烈。

 

   茨木不知是不是也被这快速变换的剧情吓到了,整个人僵在酒吞手臂间,半天没反应。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月儿明了又暗,又仿佛只有参参数秒,茨木猛地从酒吞怀中挣扎出来,酒吞下意识去拉他,茨木却好似针扎一般躲开,退了好几步撞上栏杆,心底仿佛被什么重重划过,扬起一片呛人的尘埃,蛰伏的苦涩情绪被惊动,无声无息交织缠绕,蔓延开来。

 

   他呐呐张口,好一会才找回声音,干巴巴的:“谢谢挚友……不好意思。”

 

   酒吞心底炸响了惊雷,看到茨木脑后即将磕在楼梯上的、还未消去的惊慌,在呼吸之间发酵、胀大、几何倍数增长,在脑海中呼啸怒号。

 

   “挚友,辛苦你了”、“挚友,不好意思”,还有有意无意避开的话题和闪躲的视线。

  

   太客气,太疏远了。

 

   酒吞感觉有什么正从手中一点点滑走,他攥紧手,攥得指尖发白,浑身颤抖,也阻止不了它离去的坚决。

 

   原来茨木和他已经……那么遥远了吗?

 

   两人站在台阶两端,一步之遥,却好似中间塌陷出深渊,劈开一道深不见底的鸿沟。

 

 

 

 

   两人并肩向上,茨木本想继续之前被打断的话题,可没说两句就感到酒吞明显的心不在焉,只好不再逞强,也沉默下来。一时间耳畔只能听到鞋底摩擦地面的声音,空落落的,无依无靠。

 

   好在楼梯再长也有走完的时候,转到顶楼,走廊上是毫无遮蔽的夜空,呼吸随着视野一齐舒畅起来。

 

   茨木一眼就看到了他六年级教室的窗户,向左一拐,脚步都兴奋得快了几分。走出了好几步才意识到身边空了,赶紧回头。

 

   大概刚在想什么,酒吞一时没跟上茨木的急转弯,此时已经反应过来,走在了他身后。

 

   茨木悬空的心稍稍落回来些,他走回酒吞身边,带他一起往教室的方向走去。

 

   不知是不是因为楼要拆了,教室门没有落锁,茨木手放在油漆剥落的木门上,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教室里桌椅早已被清空,不知何时从云中露出脸的明月透过窗户洒进来,照在遍布八边形地面的塑料袋和揉成团的纸上。

 

   茨木按了按墙上灯的开关,没反应,大概是拉了电闸。

 

   酒吞拿出手机打开手电,茨木一惊,笑着冲他摇摇头。

 

   他踏上高出一截的讲台,踩在皎洁的月光上,半身明半身暗,酒吞从门口望去,好似看到了一个怜悯人间艰苦的天使,甘愿将一半洁白浸入黑暗之中。

 

   酒吞抱着双臂靠在门边,看他,指尖抚过黑板,从一端到另一端,回身看向原应布满桌椅的地面时,脸上的怀念和落寞是酒吞从未见过的。无端的,他想去抱住他,可步子迈出一半又迟疑地收回,他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这个资格。

 

   茨木走回来,神情已经一如往常。

 

   “走吧。”他说。

 

   酒吞放下手臂:“不看了?”

 

   茨木点点头,指着自己的脑袋:“都在这里了。”

 

   “接下来去找你的东西?还记得在哪吗?”茨木先出教室,酒吞关上门。

 

   “嗯,大致位置知道的,具体的等去了再……”

 

   酒吞转头,发现茨木盯着对面教室和洗手池斜上方的天花板。

 

   “那里怎么了?”酒吞上前,顺着他目光往上看,漆黑一片,不知道是什么吸引了他的目光。

 

   茨木难得迟疑:“不,没什么……只是小时候有点想去的地方,没事,现在该……”

 

   “那就去看看吧。”酒吞打断了他的犹豫不决。

 

   酒吞走到洗手池边,打开手电向上照——三个钉在墙上的铁栏杆,正上方天花板上有个小木门。从外面没看到顶上有阁楼,那么这门通向的是——

 

   “屋顶?”

 

   茨木点点头,眼里闪着光。

 

   最低的一根栏杆也不是可以直接抓到的,估计得架个梯子,防熊孩子的吧。

 

   酒吞摸摸下巴,看向了洗手池。这种洗手池是给学生打扫教室洗拖把的类型,四壁不高,但好歹是个平面。

 

   酒吞在茨木有点担忧的目光中踏上去,伸手估摸着与栏杆的距离。他微蹲,腿部肌肉瞬间发力,双手抓住了第二根栏杆,酒吞动作行云流水,双腿一缩,稳稳当当踩在最底下的栏杆上。

 

   “挚友果真厉害!”

 

   酒吞回头给茨木挑起一抹笑,手上没停,打开没有上锁的木门翻上了屋顶。

 

   茨木依葫芦画瓢,跳上来够栏杆,酒吞默契地抓住他受伤后使不上力的右手,一用力将茨木拉上屋顶。

 

   屋顶只有个没有运转的加压水泵,地上横着几条管道,并没有什么新奇的,茨木却像是第一次见,好奇地这里摸摸那里看看。

 

   顶上少有人来,所以也没装栏杆,茨木站在边上俯视校园,离屋顶边缘只有一只脚的距离,他丝毫不惧,晚风呼呼吹得他衣角翻飞,仿佛眨眼便会乘风而去。

 

   酒吞看得有些心惊,生怕他没站稳或风太大会将他吹落。

 

   “茨木,你站进来点。”

 

   可能是风声太大,被叫到的人似乎没听见,酒吞又喊了声。

 

   茨木轻轻颤了一下,仿佛刚被人从睡梦中唤醒,他回头看向酒吞,眼中明晃晃的,荡漾着月光,一个纯真、清澈、不染半分杂质的眼神。

 

   酒吞的心坠入了这个眼神中,一瞬间脑海中与茨木初见的,茨木笑着的,苦恼的,憧憬的,醉后的,各种模样纷纷扰扰涌入,堆成高山,好似这一秒,他重新经历了初见至别离,与茨木相处的所有美好的回忆,又猛然崩塌,白驹过隙,斗转星移。

 

   我是喜欢他的。酒吞突然想。

 

   毫无疑问,我是爱他的。

 

   心里一层薄薄的泡泡膜“啵”地一声轻悄悄破碎,被隔绝的声音铺天盖地。明明那么明显,只要稍微给一点点注意就能看到,那么强烈的,他的感情,他怎么会无视这么久?他怎么能无视这么久?

 

   屋顶是个告白的好地方哦。

 

   他听到耳边有个小人轻轻耳语。

 

   他看着茨木转过身,冲他抱歉又讨好地笑着,脚下小心翼翼跨过一根根水管,向他靠近,朝他走来。

 

   说呀说呀!快说呀,不要犹豫呀!

 

   “茨木,我……”

 

   “啊啊!挚友久等了!刚刚太入迷了——”

 

   “不,我想说……”

 

   “是不是时间不多了?”

 

   “我……”

 

   “那我们快去找东西吧!”

 

   “……”

 

   “对了,挚友,你刚刚是不是想说什么?”

 

   已经走过酒吞的茨木回头,脸上是真切的疑惑。

 

   酒吞感到全身的力气都被三次打断带走了,古人说“三而竭”是有道理的。

 

   “没什么,走吧。”

 

   话里透着浓浓的心塞。

 

 不造哪里又有敏感词,点这里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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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手后记:

   前篇放上来的时候,好几个小天使说吞哥情商太低了,我重新回去看了三遍才大约明白大家为什么这么说(羞愧地捂脸),我的锅我的锅。


   我一般制定好大致情节,剩下的就由他们自己来走,所以很多时候他们的动作、表情可能我写出来的那瞬间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举动,如果这篇引起小天使们的不适了,那是我还没把他俩之间的关系研究透彻(*/A\*)


   今后我也会继续努力探寻酒茨两人之间的羁绊和感情的,希望能写出更好的文~感谢阅读至此的你。


   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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