蓿生南野

看我做什么呢?这里只是一片无人问津的荒野,一座杂草丛生的花园

【酒茨】发长

* 现pa,有年龄差

* 春春生日点梗“剪头发”,虽然大半时间都没在剪><

* 祝我家大宝贝儿 @易木春 生日快乐!




   麻烦,真是个巨型麻烦。

   酒吞“啧”了声,烦躁地把半支烟掐了扔进烟灰缸里,压下脾气对屋里另一个人说:

   “知道错了没?”

   那人没做声,呼吸声到更轻了些。

   他正眼一瞧,更气了:“穿鞋,什么毛病!”

   门口罚站了半天的少年忙不迭把自己小一号的拖鞋从沙发下勾出来,急急忙忙往脚上套,手忙脚乱的怎么也套不上。

   酒吞看了好一会,终于出声提醒:“穿反了。”声音平淡得一点怒气都听不出。

   但茨木知道他更气了,只好更小心地无声地把拖鞋穿好,脚和冷冰冰的瓷砖隔开了,略长的头发遮住了眼睛,他透过发丝缝怯怯地看酒吞。

   又是这个小动物一样的表情,酒吞一阵头疼。

   他板起脸,继续问:“错哪了?”

   少年不知道嘟囔了句什么。

   酒吞:“大点声,我教过你好好说话。”

   茨木抬起头,鼓着脸:“没!错!”这下到是听话了,怕是整栋楼都能听到。

   酒吞:“没错你咬别人?咬得人一手血我都不知道该先回答他你没狂犬病还是先叫你把血吐掉。”

   “他要杀我!”茨木嚷得更大声了,好一个理直气壮。

   酒吞气得发笑:“他就一村口Tony杀得了你?再说你不把我当回事吗?我能让他杀你?剪个头发跟要了你的命似的,不想剪算了,拉扯半天,还省了本大爷一笔开销。”

   不知道哪个字眼刺到了他,茨木眼眶一下就红了,喏喏地说:“没有不想剪……”

   酒吞一怔,怒气消了大半,他在茨木跟前蹲下来,视线同他齐平:“怎么还哭上了,这么委屈?”

   面前的少年皱着眉头瞪大眼睛,咬着嘴不说话,生怕眼泪掉下来。

   酒吞的手轻轻碰了碰茨木眼睛,接了一滴泪,他看着这滴滚烫的水,半晌,起身说:“过来吧,我给你剪。”

   酒吞换了身方便的衣服,找了块大浴巾搭在茨木身上。他试了试盆子里的水温,正按着茨木的头下水洗的时候,少年突然撑在洗手台边挣扎着抬起头,半湿的头发黏在他脸上,水顺着皮肤滑下去打湿了毛巾。

   “头发打湿比较好剪。”酒吞给他解释,茨木却执拗地盯着他,不知道是冷还是怎么,全身发抖。

   酒吞看了看水盆,突然意识到什么,他放温和了声音,说:“喷头总可以吧?”

   茨木终于缓缓点了头。


   这个大麻烦是酒吞执行任务的时候捡回来的。那时酒吞带着一队人从充满着尿骚味和霉味的地下室里把骨瘦如柴的孩子们接出来,正把饿得只能哼哼的婴儿抱给队医时,角落里突然窜出一个黑影把队医桃花撞了个趔趄,冲着她的手臂张口就咬。

   酒吞在桃花的惊叫声中一个擒拿把他从她身上拽下来,反手按在地上,这才发现是个骨瘦如柴的少年,头发脸都脏兮兮的,深秋了就穿了一件单薄的破洞衣服,一看知道是被拐卖的孩子。

   他对那少年说:“不用怕,我们是来解救你们的,坏人已经被一窝端了。”

   见少年挣扎的动作停了,他也慢慢松开手,谁知他的手刚离开,少年猛地翻身抓住了酒吞的手臂,眼看着就要咬上来,酒吞被抓住的手往后一退,少年被带得站不稳,踉跄地往他怀里倒,酒吞另一只手一把扣住他的下巴,好整以暇地冲这只小狼崽说:“怎么,只会咬人?”

   少年喉咙里发出低吼,一双金色的眸子锐利极了,酒吞盯着他眼睛,仿佛与一只凶猛的小兽对视,他脸上调笑的表情收了干净,面无表情地说:“听不听话。”

   对峙了十分钟还是二十分钟,或者压根只有几十秒,少年的眼神软了下来,确认他不会再做什么过激举动了,酒吞制住他的手也松开,解下外衣披在自己刚驯服的小兽身上,拍拍手冲周围担忧的队员喊:动起来动起来,看什么热闹!

   那时酒吞还不禁觉得好笑,踹了那群老贼那么大一窝,遇到的最大的反抗居然来自一个受迫害的孩子。

   但当他终于写完堆成小山一样的报告书,给案件收了尾,正准备回去睡他个两天两夜的时候,他就笑不出了——他们队年轻有为能力出众充满着仁慈与友爱的队医同志牵了个半大的少年站在他办公室门口,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的地下情人带着私生子来找爸爸了。

   “呸!本大爷全身心报效国家连女朋友都没一个哪来的娃!闲出毛病了还是皮痒了?想干活还是想和本大爷切磋切磋?”

   哗啦啦,办公室一时间鸡飞蛋打狗跳。

   但酒吞也没法亲手教训他那皮得一批的队员,他的腰正被疑似他私生子的小崽子死死抱着。

   “我不是你爹。”酒吞冷着脸说,然而少年抱得更紧了,他想都没想就要把少年的手扳开。

   “等等,队长!”队医赶紧叫住他,“他是那个,那个……”队医冲他做口型,你救出来的小孩。

   小屁孩本大爷救了几十个谁知道你说哪个?酒吞一挑眉,低头,正好少年仰头看他,金灿灿的眸子流光溢彩。酒吞认出他了,心下诧异这小子洗干净了还挺好看。

   “把他带这来做什么?”酒吞抱着双臂问。

   队医面露难色:“我们找不到他父母,他又不肯说话……”

   “找不到去库里翻失踪人口,这种小事还要我教?”

   “就是查不到,我们都怀疑他父母是主动……”队医做了个推的动作,“而且他只对你的名字有反应,所以我们想也许队长你可以收养……”

   “查不到送福利院,本大爷没那个闲心带孩子。”酒吞把他从腰上扯下来,往队医那一丢。

   桃花赶紧扶住撞到她身上的孩子:“可是……”

   “桃花,不要做自以为对别人好的事,你认为我这个职业适合养他吗?”酒吞教训她,“而且,不符合章程。”桃花在酒吞锐利的眼神下低下了头。

   少年跟着福利院院长走的时候闹了好大一通脾气,还是酒吞亲自送上的车,接送车开出很远还能看到他从窗边执意探出来的头,酒吞突然想起在卷宗上一瞥而过的他的名字:茨木。

   蒺藜与木,真是个倔强的名字。他想。


   镜子里的茨木正看他,酒吞有点头疼,望着乖乖坐着的小孩不知从何下手,他摸了摸茨木的头发,天气渐冷,刚洗过的头发不一会就凉了,小水滴顺着一簇簇头发滴在包裹的浴巾上,酒吞摸到一手凉意。

   “冷不冷?”

   茨木摇头,水甩了酒吞一身。

   像只小狗,酒吞笑了声,按住茨木的头:“别乱动。”茨木注意到了酒吞白衬衫上的一排水滴,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酒吞拿着剪刀在茨木头上比划了几下,决定从脖子下手。

   细细密密贴在脖子上的有一些小碎发,酒吞印象里理发店会用电推子推了,跟电推子比较像的正常成年男性家里会有的……难道要用剃须刀?酒吞顿了一下,决定最后再考虑这些毛。

   酒吞撩起一簇发尾,回想着理发师上剪子的动作,竖着剪刀,“咔擦”,“咔擦”。几次手背碰到少年的脖子,都能感到他全身紧张得僵硬,害怕得要死却不闹不叫。

   酒吞无言地撩起另一缕发,“咔擦”。

   “哟,剪秃了。”

   茨木一听差点蹦起来,又不敢说什么,只好瘪着嘴,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酒吞没绷住笑,拍拍茨木:“逗你的,怎么这么好骗。”

   “真的吗?”瞧瞧他,眼泪都要出来了。

   “不信你摸摸看。”

   少年细细的手指在后脑勺一寸寸探,生怕摸到哪儿少了层头发。衣袖下的手背有道疤,一道长长的利器划出来又愈合的口子,他起先还没发现,秋冬一白回来就明显了,酒吞还知道,不仅手背上有,他身上也有,纵横交错,遍布在他瘦得见骨的身体上,都是些陈年旧伤,跟着他不知多少年。

   酒吞想起队里学心理的小姑娘萤草说的:“队长你听过养马的故事吗?马小的时候性子烈,养马的就把它拴在一个木桩上,小马力气小挣脱不掉,等累了饿了服软了,马就知道它永远挣不开这个木桩了,就算它长大了力气大了它也不会再挣扎,你看那些浑身是伤的孩子们,脖子上都套着木桩呐。”

   酒吞看到茨木放下手,收回了思绪。

   “确认好了?”

   茨木脸一红,点点头,身体终于放松下来。

   酒吞看在眼里,继续慢吞吞地落剪子,手上活难不倒他,过了起初的生硬而后越来越顺畅,剪刀“咔擦咔擦”声规律又清脆,变成了一首催眠曲。茨木打了好几个哈欠,身体越来越歪,碰到酒吞的时候突然惊醒了,赶紧挺直背坐好。

   酒吞把他按在自己身上:“困了就靠会,还要一阵子才能剪完。”

   酒吞看茨木露出忐忑又开心的表情,突然意识到他俩少有这么亲近的接触。刚把人接回来的时候他专门去问了局里的实习生十五六岁的小孩最需要什么,实习生们异口同声:“私人空间!”现在看来并不通用是不?酒吞放轻了动作,茨木迷糊的模样像只慵懒而警觉的猫。

   眼睛更像,他在心里补充。

   茨木的眼睛很特别,不只他这样觉得,局里活蹦乱跳的叫萤草的曾经抱着卷宗跟他说,好多小孩都早早地转手卖掉了,只有茨木留了好几年,估计是准备养大一点卖给好这口的有钱人嘞,你看他长得那么好看,眼睛又特别。

   好哪口?酒吞当时刚熬了几个通宵,脑子一下子转不过弯来。

   就是那个,那个啊!萤草比了个手势,上床。她悄悄地说。

   大概正是因为这段对话,那天他一大早接到福利院院长电话说茨木丢了时,耳边一阵轰鸣。他把车开得横冲直撞,差点习惯性地闯了红灯,车探出线半个车身,他烦躁地看着九十多秒的红灯,终于想起要给单位打个电话。

   电话是桃花接的,听了酒吞鞭炮似的噼里啪啦一大段话,小姑娘沉默了好久,犹犹豫豫地说:“队长……那个,你先答应我别生气……”

   酒吞“呯”地把办公室门推开,门砸在墙壁上的响声把办公室里一圈人吓得齐齐一抖,空气凝固了三秒,坐在中间正吃着小面包的少年“啊”地叫了一声,在一片寂静中跳下凳子,扑到酒吞身上一把抱住了他。

   “你这个……”

   茨木抬起头,脸上脏兮兮的蹭了灰,头发间还挂着树叶,眼睛却流光溢彩。

   酒吞突然不记得自己要说什么了,一路上想的话,那些愤怒的、斥责的、大道理的话,全都忘了,一干二净。

   再后来酒吞把他带回了家。


   “醒醒,剪刘海了。”酒吞推推他。

   茨木迷迷糊糊坐好,看着酒吞绕到他面前,剪刀靠近的时候茨木一下子睁大眼睛往后倒,差点从凳子上摔下去,酒吞赶紧扶住他。

   “闭眼,我快点剪好。”酒吞轻轻哄他。

   酒吞的手稳,动作足够轻柔,呼吸温热绵长,可茨木依旧在颤抖,起先习惯的“咔擦”声仿佛下一秒就要挪到他身上。

   酒吞草草剪了几下,确保不会遮住他眼睛便放下了剪刀。

   “可以了,睁眼吧。”酒吞听到茨木松一口气。

   酒吞打湿了一块洗脸巾,大致擦了擦茨木脸上和脖子上的碎头发,他左右看了看,又捻去了掉在他睫毛上的一根碎发,最后打开吹风把半湿的头发吹干。

   “怎么样?”酒吞问。

   茨木对着镜子左看看右看看,好奇又欢喜。

   “剪头发就这样,没什么好怕的。”

   茨木一下子变了脸,小声说:“你剪就不怕。”

   酒吞把吹风机的线卷起来放在镜子边,拿起梳子给茨木梳头发,淡淡说:“我知道你很多事情不愿想不愿说,但你既然选择跟我,就得往前走。”

   茨木悄悄看他的脸色,试探地说:“剪刀……很痛的。”

   酒吞动作未停,回答:“谁敢扎你,我废了谁,或者你想自己动手,本大爷教你。”他说得轻描淡写,他听得响若惊雷。

   茨木双眼红透,一个字一个字从齿缝里透出来:“我……自己……”痛苦,畏惧,不甘,挣扎,破茧成蝶。

   “对,你自己。”酒吞蹲下来和他平视,那双绯红的眼中没有眼泪,“我教你你就能做到。”

   “能把他们统统打死吗?”

   “留一口气送警察局就行。”

   “我也可以?”

   “你可以。”

   “真的?”

   “真的。”

   茨木攥着他的衣摆,终于放声大哭。




   “你说的木桩怎么拔掉?”

   “在他们心还没死还没臣服的时候,让他们知道自己已经长大了,有力量了,再也不用害怕了,木桩就被拔掉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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